史佳蕾的低醣廚房。幸福筆記

聽故事囉。伊藤潤二。魔之碎片系列

。綿長的訣別

我是個很喜歡聽故事的人

從小就偏愛怪奇恐怖或奇幻的題材

驚悚懸疑偵探小說或是恐怖漫畫

鄉野奇談甚至哲學寓言童話故事

我都非常有興趣

除了自己聽以外也喜歡和別人討論  

興致一來就滔滔不絕

當然不是每個朋友都喜歡聽這類故事

為了滿足我自身的慾望

決定新闢一個與飲食和健身無關

純粹分享討論我聽過看過的"有趣"故事

之所以把"有趣"兩字標註起來

是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覺得這類故事很有趣

當然除了敘述故事以外也會表達一些

我個人的觀點和看法

寫這個也是想多認識一些同好囉 ^^

提到荒誕恐怖絕對不能忽略伊藤潤二的作品

伊藤老師的作品可說是獨樹一幟

他筆下的故事很多無道理可言

沒有一定規矩  天馬行空的想像

不像平常的懸疑推理可以預料劇情

往往太超乎常識

思緒只能放空跟著劇情飄移

驚訝於他那奇特大膽的想法

故事裡沒有真正善惡黑白 

好人不一定善終壞人也不一定受到懲罰

雖然很多都是帶警世意味的作品

卻是用另一個角度面相去呈現

很多是以悲劇或是沒有結局的方式結尾

但也是有像雙一系列那樣較詼諧的故事

整體來說還是灰色陰暗的印象

小時候我並不喜歡伊藤老師的作品

覺得畫風和劇情都有些可怖駭人

但長大之後倒是喜歡起來

覺得怪得很有意思頗值得玩味

今天我在這裡要說的是沒那麼恐怖

反映人性有點令人哀傷的

短篇故事: 綿長的訣別

故事是這樣的

女主角璃子出身在單親家庭

與爸爸相為命從小就缺乏安全感

時時刻刻擔心摯愛的爸爸會離她而去

即使在夢裡也是如此:

爸爸變成了她的一個童玩

被她收在抽屜裡

隨著時間過去居然被她淡忘

或是爸爸突然過世留下她一人

這樣的情節常常在她夢裡上演而驚醒

雖然知道是夢但依然深深恐懼 

一轉眼璃子已長大成人

最終還是得向親愛的父親道別

: 她要結婚了

嫁給相戀兩年的男友

日式的婚禮很隆重

男方的父母至爺字輩都有參加

婚後嫁雞隨雞嫁給隨狗

很自然住進男方家裡

從古老的和式建築和其規模看來

男方戶倉家應該是個頗有淵源的家族

大戶人家即使現在沒落了

仍然帶點傲氣和自視甚高的感覺

她的丈夫是不顧家族反對娶了她

她的公婆很不滿意這個媳婦

或許是她沒家庭背景配不上戶倉家

自她嫁進去的那天起都沒給她好臉色

常當她不存在不承認她是兒媳

家裡曾祖父曾祖母依然健在

對她看似慈祥但或許是年事已高

常是靜默不插手晚輩們的事

唯有她先生尚年幼的妹妹   

她的小姑:友香對她親切和善

是她在這家中除了丈夫之外

唯一可以傾吐的對象

看著戶倉一家和樂融融的模樣

璃子不免覺得有點孤獨無奈

即使嫁做人婦

璃子還是常夢到父親過世而驚醒

丈夫總是很有耐性地安慰他

一切都只是夢而已

一天璃子走在諾大的宅邸裡

請想像就是那種看起來鬧鬼的日式老屋

突然發現一個陌生痀僂老人的背影

再靠近定睛一看發現

老人的身影竟是朦朧半透明的

這同時老人家緩緩回過頭看她

滿臉皺紋和濁白的雙眼可把她得不輕

"啊啊啊" 一邊叫喊逃離現場

接著她看見再另間房中的曾祖父母

趕緊告訴他們 : "有幽 幽靈阿"

曾祖父母只是靜靜地望著她

此時他們的輪廓看來竟然也是有些模糊

似乎漸漸融進空氣裡了

晚上丈夫歸家

她把白天看到貌似幽靈的事告訴丈夫

沒想到她丈夫居然淡定的說:

那不是幽靈也不是鬼魂

那是我的曾曾祖母

算一算曾曾祖母已經125歲了

璃子一聽傻了完全不懂是怎麼回事

丈夫跟她解釋那是他們戶倉家的"傳統"

他們家族會在親人往生後舉行某種儀式

用眾人的念力凝聚成死者的殘像

那個殘像看上去與生人無異

但那不是靈魂也不是鬼只是思念的產物

而這個殘像會代替他們逝去的親人

繼續和他們一起生活如同他們生前一樣

這陪伴的時間竟長達十幾二十年

而後殘影才會慢慢淡化消失

而在這二十年的漫長的時間裡

遺族便能慢慢撫平喪失至親的哀痛

算一算曾曾祖母的殘像已存在22年了

應該就快要完全消失了

而曾經被喚出的殘像一旦消失

就再也不能被召喚

而在這大宅院裡還存在著其他殘像

只是已經非常非常模糊不容易察覺

璃子聽了覺得不可思議

但也只能接受這樣的荒謬的說法
 

兩天後爺爺突然過世了

如同一般普通百姓人家

戶倉家也舉辦了喪禮和弔念的儀式

所有戶倉家的遠近親族都來了

在喪禮上璃子的父親也來憑弔致意

璃子父親見到她一臉慈祥溫柔的問:

璃子,妳現在的家人們對妳好嗎?

即使有委屈璃子也只能微笑著點頭 : 嗯

公祭結束他們夫妻倆在玄關目送璃子父親離開

臨行前璃子父親對她的丈夫行禮致意

委託他好好照顧自己女兒

她的丈夫也恭敬回應: 父親您請放心

喪禮結束遺體也已火化了

在送走所有賓客之後戶倉家的儀式才正要開始

戶倉所有的族人齊聚一堂

在家族領導的指揮下大家開始齊心禱唸

發自內心強力的祈願著呼喊逝者的名字

在眾人竭力的呼喚聲中

竟真的有什麼緩緩地凝聚在空氣裡無中生有

張開雙眼甦醒過來, 爺爺就這麼"復活"了   

璃子驚訝注視著眾人欣喜地迎爺爺回家

若非親眼所見她真的很難相信

事後她和丈夫再聊起關於殘像的事

丈夫說那只是藉他們一族的念力製作出的影像

(原來他們一家是超異能者?)

可以感覺和觸碰殘像甚至是對話

但那或許只是一個催眠出的錯覺?

殘像並不會做出或說出超乎他們想像的事

但即使知道召喚出的並非"真實"

但戶倉家還是堅持著這傳統

畢竟比起頓失至親再也不能相見的痛楚

即使陪伴在身邊的是幻象

二十年的時間也足夠撫平淡忘了 

璃子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:

如果自己的父親真的過世了是否也能召喚他呢?

接著她向丈夫懇求希望他能答應

丈夫禁不起她的拜託答應去尋求父母的同意

但也要她別抱太大希望畢竟這是戶倉家獨有的

果不其然戶倉父母聽聞後很是震驚

甚至動怒道: 真是豈有此理 !

傍晚璃子躲在屋內角落哭泣

友香前來安慰她 : 希望她不要因此討厭她的雙親

雖然他們拒絕她的要求但實際上是很溫柔的人

璃子也明白自己請求有些任性

說自己會再和公婆道歉

也謝謝友香總是對自己那麼體貼

友香回答:因為我很喜歡嫂子啊

璃子說 :謝謝,我也非常喜歡友香喔

說著一邊伸想手撫摸她稚嫩的小臉

但讓她難以置信的是

友香的臉蛋竟然也有些透明 .......

當晚友香安穩的偎在母親的大腿上

請媽媽原諒嫂子 : 她是個好媳婦呢

友香媽媽似乎是認同著說 : 我也知道.....

友香繼續撒嬌:自己最喜歡媽媽一輩子留在她的身邊

媽媽若有所思頓了一會才說: 

好, 就一直和媽媽在一起,永遠不分離永遠不消失

......說著眼淚不禁滑落

淚水滴穿了友香的臉頰直接落在自己的衣服上

後來璃子從丈夫口裡得知

她的妹妹在十年前就病故了原來友香也是殘像

而且模糊的速度似乎比預期更快

時光荏苒

就如她丈夫所說 : 家裡的殘像一一消失

曾祖父母的形體也變得像雲霞一樣飄渺

這段時間裡經歷了幾次戶倉家旁系的葬禮

璃子也跟著參加族裡的召喚儀式

感覺完全是戶倉家族的一份子了

但即便是這樣八年過去了

父親和母親對她卻依然冷淡疏遠

甚至是她的丈夫也對她的態度也不復以往

一日丈夫忘了帶便當

璃子趕緊替送去給他沒想到卻目擊

丈夫和一女子親暱的勾著手走在一起

原本深愛自己的丈夫居然在外有了女人

當晚璃子向丈夫攤牌問他是否外遇

丈夫竟乾脆的承認和該女子關係非比尋常

璃子心頭一震沒料到丈夫會那麼坦白

只能故作鎮定問他打算怎麼辦

丈夫的回答讓她更為震驚: 以後會和她結婚

璃子大叫 :我絕對不離婚 !

丈夫竟安慰要她別擔心說自己不會和璃子離婚

還說 : 既然結了婚,我就對妳有責任

這種回答更讓璃子憤怒覺得被敷衍了

不離婚怎麼再娶呢 ? 一夫二妻 ?

璃子對於丈夫這種沒常識的回答不能接受

氣得她嚷著要找那個女人理論

並伸手強行要丈夫把手機交出來

丈夫耐不住她失控的舉止竟搧了她一個耳光

看著璃子倒在地上丈夫才吞吐的說 : 對不起

"對不起現在才告訴妳......"

原來十年前決定訂婚下聘的前夕

璃子出了車禍身亡

她的丈夫不能接受這突來的意外

於是向父親懇求製作璃子的殘像

但被他父親拒絕於是他轉向全親族的人懇求

因此開了特例為不是親族的她實行了儀式

然後還跟雖是殘像的她舉行了婚禮

這真相讓璃子震驚不已不敢置信

丈夫只能說如果她不信可以去她本家的墓碑看看

在那裏可以找到璃子的名字

璃子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: 一切是那麼的真實啊

璃子陷入沉思 : 原來自己是殘像

那麼還剩下十年 

再過十年自己便會消失

不知怎麼的她心頭突然覺得輕鬆起來

對於公婆的冷漠和丈夫的背叛都釋懷了

翌日她打算悄悄地離開戶倉家

卻被她的小姑看見了

二樓窗內那個已經模糊宛如雲霧的友香

遠遠地呼喚著問 : 嫂子...妳要去哪 ?

璃子沒有回答只是深深鞠躬向她道別

一路上璃子想著: 對於身為殘像的自己居然還會作夢

對於夢見父親去世因而哭泣尋求丈夫安慰的她

丈夫又是做何感想呢 ?

想想著她已回到自己家的門外

父親有點詫異她回來了問 : 發生什麼事了嗎?

璃子只是笑著說 : 我回來了

終於她不必再害怕噩夢會成真了

故事到這就完結了

有些人說這是個有點哀傷但溫暖的故事

我卻是覺得感傷多於溫馨

一聽到殘像能存在二十年

很多然的反應是:也太久了吧 ?

但我不覺得漫長倒是很感慨 

: 原來再怎麼深刻的情感也不過十年的期限?

故事裡她的丈夫當初對璃子的離去是那麼悲痛

不惜向全族人下跪懇求製作她的殘像

然而這樣刻骨銘心的愛情卻沒能到海枯石爛

卻不到十年他就戀上別人

雖然據他們的說法

殘像只是他們的想像錯覺

但實際上他們並非殘像本身怎知她的感受?

璃子是確確實實擁有悲傷孤獨和憤怒的感受啊

何苦讓她遭遇被公婆冷落再被愛人背叛的痛苦?

他們認為殘像本身的行為舉止

並不會超出他們對死者原來的理解

這意思是說她丈夫早就預料到 :

即使未來他決定再娶,璃子也會黯然接受 ?

也就是說他沒想過要負責到底 ?

反正殘像最多只有二十年的期限

只要他自己的傷痛撫平了就好 ?

璃子的感受並不重要 

這是多麼自私啊

或許他也想過 : 反正璃子就算沒有他

也能回到朝思暮想的父親身邊去

或許這就是他的盤算 ?

但他又是否有想過璃子父親的感受

做為父母都希望孩子幸福

如果他知道璃子在夫家是那樣被冷落

還得看著心愛的人和別的女人親密

最終被丈夫拋棄而遺忘

他會忍心她回到這世間承受這些 ?

二十年啊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

假設三十歲結婚 若沒人身意外

那相處勢必超過二十年

有多少對伴侶能撐過二十年?

很多就如故事中璃子的丈夫一樣

不到十年就覺得倦怠了吧

濃情蜜意淡薄如雲煙

也不再在乎對方的感受

想想就覺得可悲又無奈啊
 

人們對於被剝奪的事物

因抱著期待而感到遺憾

就如同永遠無法長大的友香

她是那麼年幼

再活二十年本應是理所當然

但卻不可能了

看不到女兒上高中大學

無法累積更多相聚的歡笑

盼不到她嫁人的那一天

失去了與她可能共有的未來

因為無法實現

更顯得珍貴而割捨不下

對她的父母來說

二十年依然是太短暫了